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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 有志不在年高(2/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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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洪暗暗的心里赞了一声“妙”。

没了马,胡贼自然拉不走车驾,若腾出战马拉车,就只能二卒共乘一骑,自然就会拖慢行程。

若是耿成尾随而击,胡敌阻是不阻,拦是不拦?

稍一耽搁,就会被拖在关内,继而全军覆灭……

“除此外,塞尉又令彭主事等搬了许多引火之物,如麻油、绢帛、粗布等,而后又料定贼寇必会从后山偷袭,因此定下火攻之计……”

队主不带一点主观色彩,说的平铺直叙。于洪与孙济却听的心潮澎湃,热血激昂。

耿成临危不惧、指挥若定、奇计迭出……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人出彩,只靠数十贩夫就完胜强敌,近百甲卒反倒成了摆设。

兵法与史纪中亦有火功之策,或是烧营,或是烧仓,或是焚烧辎重,或断军道粮道,但大都只是寥寥几言,语焉不详。使人如雾里看花,不得其门而入。

而如今的耿成,却给于洪生动的上了一课:阵而后战,兵法之常,运用之妙,存乎一心……

何况耿成还是初出茅庐,之前还那般不堪,却比积年的宿将还老道?

思忖了许久,于洪才感慨道:“果不愧是名门之后,亦可见传言有误……还是使君高明!”

孙济深以为然:“障候所言甚是,得此良将,我平城无忧矣!”

“善!”

于洪点点头,又问道:“派去传讯的令兵可有回信?”

“暂时没有!”

“那就再派……一个都骨,何时都能杀,何必急于一时?”

之前自然是怎么看耿成怎么不顺言,但突然发现耿成这么会打仗,于洪自然视如珍宝,生怕他有个闪失。

“还有李度那狗贼,敢吃里扒外,害死我雁门逾千军民,靠区区一个李渐(李度长兄,任度辽将军司马,秩千石)就能保得住他?简直痴心妄想……

孙济,你立即派人将战报并此事之始末送至阴馆(雁门郡城),呈于都尉与使君。冯忠,你即刻整军,连夜赶往瓦窑,绝不能使李度经塞道(长城下的小路)逃至五原,不然唯你是问……”

“诺!”

二人齐声应喏,各自行事。又有兵卒来报,称耿成已然归来,已到了山下。

“哈哈,快请!”

于洪起身大笑,又走到道口,像是要迎接耿成。

不多时,就有数骑顺山道而来。看到山顶站着几个军将,其中一个披着闪闪发光的鱼鳞甲,耿成猜到这是于洪,早早就下了马。

还离着七八步,他先遥遥一拱,眼中透露着玩味的神色,语气却似极为惊奇:“可是障候,竟大好了?”

这是讽刺于洪昨日称病,不愿见他的事情。

于洪虚抬着手,正准备说一句免礼,但话还没出口就愣住了。

笑容像是冻在了脸上。

好个小贼,竟如此小肚鸡肠?

但爷爷宽宏大量,不和你计较……

这是实话。

军中最重战功,只要能打仗,能打胜仗,揶揄上级连根毛都算不上,不然何来“骄兵悍将”这样的说法?

再说了,于洪性情本就爽直,况且也知是他无礼在先……

于洪用鼻子哼了一声:“托季和的福,先闻内逆骤平,又知群胡授首,某登时精神大振,病当即就好了大半……不过也是奇怪:平逆数百,怎么也是大功一件,季和为何隐而不报!”

这是在讽刺他揣着明白装糊涂。

耿成心里有鬼,不好接茬,只好打了个哈哈:“一群流贼而已,季和岂敢居功?”

“此言大善!区区流贼,遣几个县丁就能平定,何需我边军悍卒?我等要杀,也要杀胡贼……”

于洪一动,又问道:“都骨呢,可是逃了?”

“季和岂敢辱命?已被我斩于干水河谷……”

真斩了?

于洪愣了一下,脸上浮出一抹潮红,像喝了酒一样。

张汛并强阴塞上下恨不能啖其肉,饮其血,他于洪何尝不是如此?

前几任部都尉与平城障尉在任之时,向来与关外诸胡斗的平分秋色,唯独他与阎志甫一上任便逢大败,麾下儿郎折了近半。

如此大仇如何能忍,于洪恨不得将都骨碎尸万段。

但他更知道,就算将牙咬碎也没半点毛用,都骨为育延部千长,麾下部众上千,精骑数百,不是他想报仇就能把仇报了的。

不但得有实力,还得看运气。

却不想老天开眼,竟被耿成阵斩?

于洪心情激荡的无以复加,嘴皮子直打哆嗦,恨不得抱住耿成亲上两口:“好……好,首级何在?”

“被我暂留于强阴……也是天意:我穷追不舍,但急奔百里却追之不及,眼见都骨逃入河谷,即将逃之夭夭却无可奈何。却不料张汛料敌予先,算定他会走此路,早早予谷中布阵,才算是将他截住……

是以成不敢独居阵斩都骨之功,张汛并强阴诸将卒也当有一份,此为其一……

其二则是,某为强阴塞尉,又斩都骨于强阴,当是天意如此,理应祭告被都骨所害的数百英烈,是以还请障候允准:我明日起程需带所有贼人之首级,至强阴祭奠后再送回障城……”

于洪正是激动之时,并没有想那么多,只是满口称赞:“善……大善……”

孙济却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……

问了一些细节,于洪又说道:“此战牵连甚广,更涉及边将里通胡敌,事关重大,某不敢擅专,须连夜向都尉细秉,季和可与我同去!”

功劳是自己的,跑也跑不掉,而依他的了解,于洪干不出抢夺下级功劳的事情来,所以去了至多是锦上添花。

所谓趁热打铁,趁余威还在,尽快收服张汛这一帮骄兵悍将才是重中之重。

“正是因为我久不上任,致强阴兵不足以守烽,粮不足以果腹,继而使强寇入境,故而再不敢拖延……”

“也对,难保育延部不会来报仇,季和还是尽快继任的好!”

于洪起身抱了抱拳,“那于某就先走一步,待那日得闲,再与你一醉方休!”

“季和必扫榻恭迎障候!”

“好!”

于洪很是干脆,说走就走,当即就领部众下了山。

看着于洪下山,郭景低声道:“传言于障候秉性爽直,御下有方,看来传言不虚……你暗讽予他,他竟也不恼!”

“所谓年轻气盛,气血方刚。得此大胜,我若再对他俯首帖耳,唯唯诺诺,就太假了些,更会让他觉的我城府太深……”

郭景愣了愣。

直到此时,他才想起耿成的出身和年纪,时不时的露点锋芒才更符合他的身份。

但之前为何就忽略了?

果然,英雄不问出处,有志不在年高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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